2016年5月25日甘肃兰州市市政府和交通厅联合下发文件,整治拆除高速公路所有广告牌,标志着甘肃兰州的广告牌清理整治工作拉开序幕。然而,这场号称是为了“消除交通安全隐患,营造畅、洁、舒、美、安、的行车环境”的运动式执法活动,从一开始就备受兰州当地广告行业从业者的诟病。广告行业从业者的不满集中在设立广告牌的行政许可不公开透明、广告牌清理整治的方案“一刀切”、 清理整治方案的出台未听取广告行业从业者的意见等方面。众多的广告行业从业者通过信访开始维权,并表示不惜以行政复议、行政诉讼手段对簿公堂。
如今该整治强拆执法活动已历时一年半,集中设立在兰州至中川机场高速公路上的600余块、价值过亿的广告牌已完全强拆完毕。 在兰州城市管理委员会、甘肃省兰州路政执法管理处、永登县城管局、皋兰县城管局等执法机构弹冠相庆之际的2017年年底,上述行政执法机构也收获了一批败诉的行政判决。
据兰州当地的广告公司统计披露,针对上述执法机构强拆广告牌的行政行为,作为行政管理相对人的兰州当地广告公司,大约提起了30余起行政诉讼。经过行政案件的集中管辖法院兰州铁路运输法院、兰州铁路运输中级法院审理,一审判决的结果是行政执法机构绝大多数败诉。
法院判决行政执法机构败诉的理由集中在两方面。一是执法机构的清理整顿过程中强制拆除了经过合法行政许可的广告牌,侵犯了广告公司依据“信赖原则”设立广告牌的合法权益。二是行政强制拆除行政严重违法。当然,作为被告的多数上述行政执法机构以“上级行政命令”的抗辩理由未获法院支持。
其实,在依法行政的大背景下,这是“运动式执法”的必然命运。甘肃省兰州市高速公路广告牌清理整治工作,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明显的“运动式执法”的症状。首先,2016年5月26日《关于对兰州至中川机场高速公路沿线广告牌进行清理整治的公告》的发布,就是违反中央《依法治国纲要》中“重大行政决策要听证听取社会各界意见”的产物。其次,设立在兰州至中川机场两侧的广告牌,前后存在时间短则三五年、七八年,长则十几年到二十年。设立的依据、原因复杂。行政执法机构多年来允许这些广告牌存在,自有其复杂的深层原因。如果是正常的执法活动,从调查、处罚、强制拆除开始,理应分门别类一一甄别处理。然,从上级命令一下,就短时间内展开声势浩大的清理整顿工作,所有广告牌“一刀切”地予以强制拆除,寄希望于毕其功于一役,明显是懒政思维。正因为如此,在上级命令限定的时间段内,强制拆除行为也就罔顾法律程序、不惜以违反法定程序、剥夺行政管理相对人权利为代价推进强拆进程。如此推行“运动式执法”容易,一声令下,浩浩荡荡,行政执法的锋芒所致,无不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其结果固然满足了某些官员好大喜功、追求政绩的心理需求。可在行政诉讼实行异地管辖、集中管辖的大背景下,法院审理行政案件的独立性增强,行政机关接受行政诉讼通过司法审查却难。2017年末,行政执法机构迭次接到的败诉判决,透露处法院不会为违法行政行为背书的信息。
如今回过头来看,省内广告牌已所剩无几,发生在甘肃兰州2016-2017年的高速公路广告牌清理整治工作,蜕变成对中央政府依法治国、依法行政的庄严承诺的严重背弃和损害。对作为纳税人的行政管理相对人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任何企业的生存与发展都是建立在守法、合法经营的基础上的,失去这个基础就谈不上生存和发展。”这是甘肃省路政执法管理局相关负责人接待信访的广告牌业主时所言。如今言犹在耳,法院的判决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让这些行政执法机构情何以堪?是的,任何企业的生存与发展都是建立在守法、合法经营的基础上的。这话是否也可以理解为,任何行政执法机构的执法行为都要建立在依法行政的基础上?失去守法、合法的前提的行政机构,谈何执法?谈何清理整顿?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第四条规定,行政机关及其工作人员在行使行政职权时有违法对财产采取查封、扣押、冻结等行政强制措施的,受害人有取得赔偿的权利。
《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强制法》六十一条明确规定,违反法定程序实施行政强制的,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法给予处分追责。全国许多地方尤其是南方发达城市都对“民告官”案件建立了败诉追责制度。
由此来看,在甘肃兰州市的高速公路清理整治工作中行政机构接到一连串的败诉判决后,依法对受到违法强制拆除行政行为侵害的广告业主赔偿,并启动追责程序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法给予处分追责,不仅是修复政府公信力的必要手段、也是打造依法行政的政府的题中应有之义。否则,这场被依法治国的现代观念抛弃的“运动式执法”便难以收场。
在执法局这样接二连三败诉的情况下,执法局还在继续下发文公告要在2018年7到8月份对全甘肃境内的所有户外广告牌进行拆除,从2017年9月份截止2018年元月份已经将兰州至临洮、兰州至定西、红古到兰州、陇南、皋兰、刘家峡到兰州的所有公路广告牌已经拆除完毕,按这样的拆除进程2018年七月份全省的户外广告牌将拆除干净,甘肃的民营广告企业可能由此就退出了市场竞争,政府垄断即将开启。
据悉2018年1月4日兰州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网站上,发布了兰州市城管委“城市广告牌设置规范及样板街视觉规划设计和兰州机场高速公路户外广告牌规划设计项目单一来源采购公告”。